此刻,酒庄的迎宾大堂内。
茶水已经准备齐全。
典雅的彩陶茶杯里装着刚沏好的上等茶叶,浓郁的清新气息缭绕着红木房梁。
而摆放于茶盘中的糕点,也一个个晶莹剔透,宛如雪白珍珠般圆润,散发诱人香味。
苏毅携着老小走进来时,女仆长已端着茶壶为众人斟满了茶。
她嫣然一笑,“苏庄主来了,您请。”
“哼!”
苏毅颇有气度地一拂袖。
身旁下人立马拉开那条放置在大堂主位上的蟒纹龙交椅,并快速用手抹了一遍,面露讨好,将形式主义贯彻到底。
“不知各位今日到访寒舍,所为何事。”
苏毅背脊挺得笔直,语调虽平静无波澜,但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,令人无法轻视半分。
“如按需购置酒水,直接电话禀告一声便是,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,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呢...”
他的一套说辞堪称完美无缺。
不仅一语抓到要害开始迂回,更是把责任都推给了对方的不识抬举,顺带试探实际意图。
如要让以往采购的女仆面对此人,怕是早就陷入被动的境地,成为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了...
但女仆长是何许人也?
自幼在白家打工,历经风雨,见惯风月,她可是一步一步、脚踏实地地坐上的女仆长职位,论心机与阅历,她绝不比眼前的老狐狸要差!
她当即微微一笑,反唇相讥:“苏庄主此言差矣,我们一行人可是代表家族而来,怎么能用‘浪费时间’、‘浪费精力’这样不负责任的字眼来形容呢?”
苏毅闻言一怔。
没想到对方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驳斥他,顿时心中涌现几丝怒火,碍于家中妻儿老小都在,才勉强压抑着气量不爆发。
只听她继续道:“大小姐的意志,便是我的意志,其余之事,恕难从命,苏庄主如有对来访的困惑,大可向大小姐本人提出,玉寒愿代苏庄主转达不便。”
安静——
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绷感。
苏毅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,胸膛起伏不定,一副随时会暴走的模样。
牙尖嘴利!白家的女仆长怎么可以这么难缠!
这下犯头疼了啊...
苏毅把眉毛拧成了川字,拇指用力地按在眉心反复**。
他看得出来者不善,要不就先听听对方怎么说,再决定下一步的部署吧...
狠厉而凝重的目光落过在场的所有女仆,个个娇艳可人,身姿绰约,但苏毅却不敢有任何轻视之意...
其因便是——
白家的战斗女仆!
而且还来了五个!
他脸色稍霁,缓和了下神情,暗忖白家手笔真够大的,连战斗女仆这种重要单位都舍得派出来...
此话不假。
每个超级家族都有属于它独特的底牌。
就像是苏家的死士、白家的战斗女仆、陈家的影舞者、秦家的联邦护卫队...其培养成本巨大,耗时长久,若非万不得已,绝不会大批调用。
然而对方一下便是五人出动,外加一个他根本参不透的女仆长,这架势,哪里是商量事情,分明就是在打苏家的脸,强拆承德酒庄!
苏毅心念急转,思绪飞快运转。
他沉吟片刻,随后谨慎地开口道:“既然白大小姐吩咐,在下又岂敢不从。”
男人的态度突兀软化,着实令众人吃了一惊,包括一旁准备撸袖子摇人的下仆,也都露出不解的神情。
但苏毅似乎不在意,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神色,甚至更添几分敬意,朗声说道:
“贵客登门,还望诸位移驾,让在下尽地主之谊款待,如何。”
他这般举止,显示出足够的诚意。
女仆长答应了,众女仆也无异议。
于是乎,一群人在苏毅家中几位太太的指引下,浩浩荡荡朝酒庄内的别墅走去,路上引起阵阵侧目。
“那些女佣是谁呀?”
“你没看到吗?那都是白家的女仆,战斗女仆!一个打你全家的那种!”
“天呐,白家居然会派出战斗女仆来谈生意?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啊。”
“打个郊县。”
“哇!那个女孩子好漂亮!除了没有表情这点,在颜值方面简直跟我们的本家大小姐不相上下呀!”
因由苏白两家相隔不远,彼此来往交流密切,仆人们对两边家族的风气与人文习惯都比较熟悉。
即使不在联邦城,光外头两家的固有领土也都紧挨在一起,像是天敌间互相制约,又如兄弟般情同手足...
总之,苏家下仆们兴奋地窃窃私语。
诗画雨则一言不发,紧跟在队伍末尾,双眸凝视前方。
被人当作动物园的猴子观赏,还是很不爽的...
但更让人不爽的是,她好像从那些下人的口中,依稀听到了‘大小姐’这一关键词。
这下可不得了!
少女只感觉浑身血液逆流,脑海嗡鸣一声,整个人呆滞在原地。
苏灿儿...她该不会在这里吧!
不对不对不对!
好歹我也是做过功课的!
诗画雨晃晃脑袋,及腰墨丝如流水般淌下。
关于苏家大小姐失踪一事早就在联邦城闹得沸沸扬扬,各大知名报纸轮番登载,甚至开出了天价悬赏,而自己先前见过的苏灿儿,明明就还在黑街的酒馆里当着她的老板娘,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儿。
不符合常理,也不具备逻辑。
天方夜谭!
嗯,所以绝对是我想多了。
少女在努力地安慰自己,但内心深处的担忧与惶恐仍是挥散不去。
可恶啊!
眼下好容易与白家大小姐关系缓和了不少,现又跑出个苏家大小姐,合着好感度刷满就立马来一个新的吗?!
Galgame都不带这么快的!
不管了,先查清楚再说。
打定了主意,少女眼眸闪烁,不由分说地拔腿追上前边的女仆。
......
苏毅的私人别墅位于酒庄宅邸的西南角,占地颇广,庭院深深,亭台楼阁错落其间,布置典雅而幽静,一路上皆栽有名贵树木,绿荫葱郁。
女仆长等人进了正厅,纷纷寻椅子坐下。
时间已临近午时。
小然与小茗早憋了一路咕咕作响的肚子,抄起桌上精致的糕点便狼吞虎咽起来,糟糕的吃相犹若猪八戒开炫人参果,一口一个,连剩下残渣也不放过,顷刻消灭干净。
“慢点吃,又没人和你俩抢,白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完了。”
女仆长一直柔声地提醒形象,然而并没有用。
反倒是一直吃苦卖力踩轱辘的‘老黄牛’小澜,拈指掰糕,目光有神,动作安静到让人害怕。
女仆长若有所思,茗了口清茶,苦涩与香味蔓延口中,回甘淡淡。
好茶。
“一帮饿死鬼投胎。”
另一边,小融若无其事地揉着肚子,还有些不舒服,小声地嘀咕着:“早知不馋那玩意儿了...”
纤细的双腿夹着裙边摩擦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,原属她人的私密衣物现却穿在自己身上,像是偷看小皇叔又害怕被家长发现,心中忐忑而又坐立难安,有种说不清的羞耻感。
她看向吃得满嘴咸蛋黄油的绿毛脑袋,心中不甘。
为什么这人可以表现地一点事情都没有啊!
难道被我夺去胖次后,她还有备用的不成?
“哇喔,小诗你去哪儿了,快来尝尝这个咸蛋黄口味的香糕,苏家土特产,老好吃了!”
小茗笑着向站在门槛外的无口少女招了招手。
“我特意从小然嘴边抢下来,给你。”
“谢谢。”
诗画雨优雅落座,拿起精巧的银匙挖起一块咸甜软腻的香糕入口,薄薄的表壳酥脆弹牙,贝齿轻咬,细腻绵密的口感瞬间在唇齿间弥漫,油香仿佛将舌尖都浸润其中。
味道确实美妙。
一抹淡淡的讶异浮上眉梢,诗画雨微眯双瞳,享受地咀嚼着,细碎的阳光照耀进窗户,洒在她的身上,仿佛渡了层薄薄的暖光。
一缕黑发垂在颊畔,衬得肌肤愈发雪白莹润,红唇娇艳欲滴。
众人皆看痴了眼。
苏毅脸上也满是惊叹,看看自家一旁的胭脂俗粉,又望着那怡然品茶、沉醉美食的绝代佳人,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直跳。
“苏庄主?”
“啊!”苏毅猛然回神,冲女仆长尴尬一笑,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
“呵呵呵~”
女仆长温婉一笑,不以为忤,心中却暗骂老色批,妾室这么多还敢盯着她的小诗不放。
不过苏毅终究是这酒庄之主,女仆长就算在护犊,不太好当面翻脸,于是话锋一转:“曾听闻苏庄主妻妾成群,儿女众多,不知今日可否借花献佛,请您的夫人们、儿女们一同聚宴?”
找死!
苏毅眉宇间掠过戾气,随即恢复笑容。
试问苏家谁人不知他膝下两儿皆患有智力残障,虽有几房姨娘,但生育率却极低,几年来连个蛋都没下了,另育有一女,性子刁蛮任性,最不讨喜...
眼下女仆长提及,分明就是故意揭短,想让我难堪!
这条白家的走狗!
苏毅目含警告意味,忍住怒火,吩咐仆人下去:
“去,把苏澈、苏明二人叫来,还有那逆女苏柳儿!就说有贵客,午时开宴,都穿得体面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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